玑衡抚辰仪,1754年(乾隆十九年)竣工。由传教士戴进贤,刘松龄设计监制,是用西法改进的一种浑仪,北京古观象台八大古天文仪器之一。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天文学,包括中国、印度、阿拉伯、日本等等,虽然只有希腊的天文学成长为现代天文学,但其间并没有先进和落后之分。中国古天文走的是与西方科学不同的路径,有学者甚至因其特殊性和系统性将之比作中医。
北京古观象台副台长萧军在古观象台工作已经22个年头了,刚被派到这里时,他极不情愿,“离家远不说,我一个学现代天文的,根本不知道来古观象台能做什么”。但凭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喜爱,萧军渐渐喜欢并热爱上了这项工作。“理解中国古代天文需要时间,理解传统文化需要时间,好多事情不用刻意去想,看的时间长了,就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两条路,不分优劣
北京古观象台曾经使用了487年,是世界最古老的天文台之一,其建立比英国格林尼治天文台早两百多年,古观象台见证了我国古代天文学被现代天文学取代的过程。萧军认为西方天文学方法的引进对中国天文学发展影响很大,“从天文学观测的尺度来讲,从太阳系到恒星世界再到星系世界,西方观测到的天文都远远超过了中国人对天空的想象,传统的天文学就被淡忘了,被西方天文学替换得很彻底”。
是否因为中国古代天文学的落后与陈旧才会被“淘汰”?北京古观象台王玉民博士认为先进与落后的概念确实让中国人很纠结,“中国古代天文学与现代西方天文学是不同的两条路径,实际上,仅从先进和落后两个维度并不能真正认识古代天文被取代的原因”。
“中国古代天文学基本都是由皇家把持,很重要的一个功能是根据观测结果制定历法,另一个功能是星占,预测国家大事,都服务于政权。而西方天文学不是国家行为,主要目的是探索宇宙奥秘,要了解星体运动的本原。由于目标不同,虽都属天文的范畴,也不能分辨哪个更先进。”王玉民解释到。由于这个原因,有人甚至认为中国古天文的独特性可比中医,自成一体,与西方科学难以比较。
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教授钮卫星更详细地从不同的判断标准出发,说明中国古代天文学与现代天文学的系统之别,“如果非要比较古今天文学,我们首先要问古人研究的天文学都是些什么内容,获得了什么成果,从这一层面来看,似乎同时代的技术还可作下比较;其次还要关心古人是怎么开展天文学研究的,为什么开展天文学研究,从这两个角度分析,由于古今天文学性质和目的不同,又分属两套系统了”。
回头看,以史为鉴
之所以与西方天文学形成了两条不同的路径,“因为中国古天文是以人为基点,人是所观察对象的一部分,身处宇宙和天地之中,自然生发出天人合一、和谐相生的文化基础;西方天文学则站在他者的角度,物我隔离,冷静客观地观测天体运动的轨迹,这种文化产生了科学的分科,天文、物理、数学等学科界限明晰、各自为营。”萧军作出解释。
在对古观象台的认识和发现过程中,萧军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又加深了许多,“《黄帝内经》中开篇讲‘春发夏长秋收冬藏’,这些中国的语言是和天地之间的收放相关的,太阳正午的高低决定了四季,古人又用立竿测影的方式分出节气,天地的变化成了一种非常好的文化,跟思想和身体都有相关性”。
钮卫星则坦言古代无论是文人创作的文学作品还是老百姓的生活都有天文的影子。“譬如‘星分翼轸’(王勃《滕王阁序》)、‘扪参历井’(李白《蜀道难》)和‘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屈原《离骚》)等名篇名句中都包含有古代天文常识。而老百姓过日子更是严格按照天文历法给出的指示来进行。”
追溯中华文化的根基,顺应自然、天人合一似乎是其中很重要的思维,萧军对其成因有自己的见解,“古代人认为天地的运转、四季的变化都是周而复始,这种变化跟音律一样。天、地、人是一个系统,人在天地之间要和节律保持和谐,顺应规律才能颐养天年,所以历法里二十四节气的分布又和中国传统的医学相关”。由此可以体会中国文化的整体性,这也是“学养”的由来——学习之后有涵养,有文化,有境界。
传统文化的袭承与传播落在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肩上,除了现代的天文知识,让人们了解更多中国古代的天文思维,这也是天文科普工作者寇文的计划,“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这些本身从天文发展而来现在又不完全是天文的内容,这些都要介绍给大家”。中国古代天文作为一项独立、完善、悠久的观星系统,对中国文化的影响之深,不言而喻。
“纵观现代科学的发展前景,中国文化势必会被其他领域重新认识与接受,”接触了量子物理学之后,萧军更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起持乐观态度,“超然物外、客观冷静的科学态度在量子物理世界开始动摇,人的观察直接影响观察的结果,”而这种现象似乎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哲学意味,中国文化的精神内涵实在与现代科学很相近,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方法上,正如萧军所说:“人不可能独立于自然,仰观俯察,人就在中间。”
采访手记
走出北京市建国门地铁站,繁华与热闹的立交桥西南角坐落着一座青色砖结构高台的古建筑——北京古观象台。四周林立的现代大楼使得这座青色高台略显羞涩,台角处露出雕琢精致的金属仪器似乎在低诉着过往的历史与成就:今年,这座古观象台迎来了建台570周年。
第一次参观北京古观象台,甫一进来,幽雅古朴的院落立刻将车流与人群的喧嚣挡在砖墙之外。古木萧森,掩映着圭表、浑仪,日影横斜,辉映着赤道式日晷与正方案。古观象台副台长萧军等在这片安静的院落中,一脸笑意。
萧军介绍说,北京古观象台始建于1442年(明正统七年),作为明清两个朝代的皇家天文台一直使用到1929年,是世界历史上观测时间最长的古天文台。现在古观象台主要作为中国古天文历史博物馆开放。
与幽静的古观象台“气质”颇为相符,古观象台的观众并不多,采访当天除了二三十名中学生外,只有十余名游客。萧军介绍,北京古观象台的年参观人数大约三四万人次。今年是古观象台570周年,他们也并没有借这个时间节点举办任何宣传活动。
萧军说:“中国人在仰观星象、俯察地理中,建立并传延了五千多年的中华文明,北京古观象台见证了中国古天文的发展和辉煌,是中华文明的一个缩影。在今天多元的文化格局中,中华文明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识,中国文化势必再次抬头,正如这一方高台,古老而新生,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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